策展人陳浩陽與A.A. Murakami對談創作過程,以下是11條問題的節錄:
陳浩陽(DC)是藝術門香港和上海的策展人,曾於奧沙畫廊(Osage Gallery)和外灘滬申畫廊(Shanghai Gallery of Art)任職總監。
A.A. Murakami是Studio Swine藝術設計工作室背後的藝術家,其創作遊走於雕塑、電影和沉浸式裝置,他們的作品探索全球化時代下的區域認同及未來資源主題。
1. DC:您們如何定義藝術實踐和探索?
AAM:我們的藝術實踐是源於對不同材料的興趣,而這就是探索世界的其中一種方式,亦是探討人類如何減少對大自然的破壞及與其共存的方法。我們對材料著迷,因為不同材料塑造了我們,我們的城市、我們的文化、我們的價值觀。我們希望在不同領域中游走,創作會界於夢想與現實之間的模糊界線上。這是一條不斷變化的創作之路,我們研究不同材料與嶄新技術的結合,並註入我們在藝術和建築層面上的不同知識。
2. DC:夢想與現實之間如何轉換?
AAM:正如亞瑟・查理斯・克拉克 (Arthur C. Clarke) 所說:「要知道可能的界限,唯一的途徑就是要跨越這個界限。」對我們來說,這意味著創作路上要做一些推測性的項目,並將一些尚未實現的事物可視化,以使其成為事實。因此,我們可能會設計一個在海上收集塑料的系統,在船上打造一個移動工廠,然後出海實現想法。
我們對科學中的藝術和藝術中的科學感興趣,所以我們會思考如何將兩者結合為世界帶來新的體驗和藝術形式。目前大多數的科技藝術都依賴常見的界面,如投影、LED 界面和 VR,這些技術基本上是不同形式的數字屏幕;然而,我們的日常生活已頻繁接觸屏幕,所以我們不想令創作依賴於人們熟悉的界面。對於我們來說,那些熟悉的界面不會讓我們的生活變得更好或讓我們的體驗更豐富。
我們相信科技正以無形的方式融入未來生活,就如下雨般的自然現象,我們稱作品為「非自然現象」的裝置。我們注重物品的短暫性和質量,我們希望該物件會給觀者帶來生理反應,不僅是視覺或聽覺刺激,更要通過嗅覺和触覺繞過大腦的語言部分,直達某些感覺或回憶。
3. DC:根據您們的說法,是否代表實踐就是將豐富的情感與嚴謹的空間意識結合?您們可以詳述這點嗎?
AAM:村上梓主修建築,而我則修讀藝術。機緣巧合下,我們同時報讀產品設計研究課程,並在那里相遇。其後,我們倆都希望能將不同創作領域的精髓相互融合進行創作、構建空間。
當開始設計時,我們認為設計的功能性意義不大。例如最常見的設計原型是椅子,基本功能就是坐。而過去的150年裡,大規模生產早已解決了這個問題,我們可能已有足夠多的椅子供全球的人來坐。但與此同時,椅子也是思想的載體,設計的重要作用之一就是表達我們當下時代,以及我們作為一個文明社會的寄望。設計和藝術可以創造一個空間,亦可傳遞故事和喚起一種感覺,這才是我們實踐的重點。
4. DC:您們第一個合作項目《Sea Chair》的創作動力和理念是什麼?
AAM:11年前的一個晚上,我們正在收聽 BBC Radio 4一部有關海洋塑料的科學紀錄片,這個話題想當年是不太廣為人知,亦是我們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。全集紀錄片是紀錄海洋生物學家穿越大西洋進行塑料採樣,讓我們開始反思人造材料在海洋存在的問題。
我們當時是要製作一把椅子,並企圖證明在一個充斥著椅子的世界裡再製作一把椅子的合理性。我們的想法是在船上打撈海洋漂浮的塑料廢物,並製成一張塑料椅,而不是由工廠生產出椅子再運往全球。
5. DC:您們曾指出創作是有問題的行為,因為創作就是在一個已經物資過剩的世界中再製造出更多的物質,助長無休止的過度消費,並消耗了地球有限的資源。那麼在藝術和設計領域上,這種困境有什麼解決方案呢?
AAM:雖然與大規模的工業生產相比,藝術生產只屬一小部份,但它對文化的影響卻不容忽視,所以我們認為有責任考慮藝術的環境足跡,因為它與抱負和消費文化有密切關係。
我們知道問題所在,所以集中研究材料的運用和作品的壽命。可持續發展曾被視為不受歡迎的議題,整個項目就像“維他麥”(Weetabix)。傳統上,用於藝術創作的材料離不開雕塑、大理石、青銅。雖然這些材料都很好,但我們發現藝術的精髓就是將不受歡迎的原材料化作唯美的作品。其實,如今很多藝術家都對這個主題感興趣,他們會利用日常再平凡不過的或很容易被忽視的事物,以超凡的方式創作出藝術作品,就像翠玉白菜或安迪沃霍爾的“濃湯罐頭”。在這個自然資源持續減少、廢物卻在不斷增加的地球上,藝術可以改變社會的價值觀。
我們發現創造與可持續發展的挑戰是推動創新和探索的好方法,它帶領我們出海收集塑料;到亞馬遜熱帶雨林搜羅野生橡膠和發掘更多材料;到山東的頭髮交易市場;到聖保羅街頭製作移動火爐熔化鋁罐做作品等。